俩人直接去了主屋,主屋灯没灭呢,从窗户能看见里面坐了不少人。
进去之后,席家大娘跟大爷盘腿儿坐在炕上和席文明他们唠嗑呢,看见席于飞进来了,连忙招呼,“大宝啊,玉玉,都上炕。那戏没啥好听的,你们小孩子别听。”
好家伙,还把他们当小孩儿呢。
曾柳华也笑,“我这俩儿子,脸皮子薄,听不得那些乱糟糟的。刚才我听见打赏了?”
席于飞点点头,“唱戏的太辛苦,这大冷的天儿。刚进门在门口看见个女的,喊我六叔,说给那边加俩火盆。我让她弄点儿热乎的给唱戏的那边送去。”
“放心吧,”席家大娘道:“那边垒了灶,专门有人照应着。不过咱提一嘴那边也高兴。刚才那个女的是村里王柱子家儿媳妇,也是个敞亮人儿,会把话带到的。”
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,席家大爷说太晚了,就张罗着回家了。
席于飞也打算回屋,曾柳华喊他,“把你那几个兄弟喊回来,家里又不是没媳妇儿,听什么荤戏。”
席于飞噗嗤笑出声,“哎呀,娘,你管的还挺宽的。听呗,这辈子都难得听几次。要不是太冷,我还想等晚上去听鬼戏呢。”
曾柳华骂他,“小孩子家家的听什么鬼戏!那是唱给你听的吗?”
席于飞愣了,“咋,活人不能听啊。”
席文明道:“能听,活人听的话不能半途离开,否则会把祖宗带回家。你抗冻就去听。”
席于飞无语,“那就没活人去听了?”
曾柳华道:“有啊,听戏的时候有吃有喝的,村里闲汉多了去了,回家也没意思,还不如听戏呢。行了行了,我看你也懒得出门,赶紧休息去吧,明天又得忙一天。”
席于飞他们出了屋,刚走到院子里,他那几个兄弟就回来了,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俩姐夫。
俩大知识分子脸都红透了,明显活了半辈子,没见过这场面。
小三奶奶八十四了,这是喜丧。
喜丧场面就是大,光席面就安排了四十多桌,中午一顿晚上一顿,一天下来就是九十多桌。
席家大爷早早的去养殖场买了几头猪回来,还请了十里八乡有名做席面的老师傅。
别说,这村里能做席面而且还有名气的,手艺确实不输城里饭店的大师傅。
早晨四点人家就起来开始做准备,还多炸了不少丸子,给那些来讨要的小孩子们吃。
上午又守了半天灵,中午再吃上一大碗酸菜汤煮肉丸子,别提多舒服了。
第三天,小三奶奶该下葬了。
前面是小三奶奶的大儿子二儿子打灵幡抱陶盆,这俩一个是三奶奶生的,一个是小三奶奶生的。
但不管是谁生的,都能看出来他们对小三奶奶十分尊敬爱戴。
尤其是那个老大,已经哭的俩眼睛跟烂桃似的了,脸都哭皴了,一边走一边喊,还哭道:“我又没有娘了,娘啊,你怎么走这么早,我又没有娘了啊。”
一时间,周围再次哭声一片。
席家人和整个村子的人都来送葬,浩浩荡荡的一大串,抬棺材的前面抬着纸牛,撒钱放炮开路。
棺材后面的抬着花圈,宝库之类的。
在后面,就是给其他祖宗一起烧的各种纸扎,几乎没有人空着手。
小三奶奶葬在三爷爷坟右边,左边是三奶奶的坟。
先给小三奶奶烧了纸牛纸人和财库,又分别给其他祖宗都烧了纸牛纸马。男的烧马女的烧牛,也不知道是什么讲究。
最后所有花圈集中在一起烧了,边烧席家大娘还念叨,说什么以前穷,没有什么好东西。如今趁着这个机会,把该给的都给了。说以后有什么缺的,就托梦给孩子们,总不能短了祖宗的东西。
小三奶奶的儿子闺女在坟前又哭了一通,才被人搀扶着起来,颤巍巍的往回走。
回来的路上,摘了孝,再吃一顿席,这场事就算办完了。
说是等头七还要在烟囱下面撒草木灰架梯子,说方便小三奶奶回来看孩子们。
曾柳华他们又住了一宿,就张罗着回去了。
席家大娘早就准备好了东西,各种山货,家里晒的干菜,肉干,自家种的红薯在作坊弄的粉条子,装了十来个麻袋,让他们扛回去,说等过年就不送年礼了,省的来回折腾。
这次回去还带着从席家干活的那几个小的,别人看着他们眼里都是羡慕。
每个月能往家里寄七八十块钱呢,这席家,真的是眼瞅着就起来了。
等进了自家院子,席于飞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。
虽然在老家吃住的也挺好,但总归没有自家舒服。
云奶奶早就烧了热水,等人进门就下面条煮面汤。一人一大碗喝了,再舒舒服服的睡一觉,睡醒了去澡堂子好好的搓洗一顿,就把那几天的疲劳全部洗掉了。
京城没下雪,但是干冷干冷的。
路口来了卖大白菜